债务风险化解之山东样本：透视债委会背后的三方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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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据显示，截至2019年6月底，山东省银行业金融机构不良贷款余额为2759.3亿元，比年初增加154.6亿元；不良贷款率为3.29%，较年初下降0.05个百分点，不良贷款率自2014年以来首次下降。

山东作为华北平原过去的经济强省，被称为“大象经济”，正经历着新旧动能转换和化解债务风险的胶着期。

数据显示，截至2019年6月底，山东省银行业金融机构不良贷款余额为2759.3亿元，比年初增加154.6亿元；不良贷款率为3.29%，较年初下降0.05个百分点，不良贷款率自2014年以来首次下降。

尽管不良贷款率五年多来首次下降，但仍难以断言山东省银行资产质量已迎来拐点。接受采访的山东省银行业资深人士向《证券时报》表示，第二季度不良贷款率下降，主要是由于辖区内银行业加大了不良资产的核销和处置力度。然而，目前山东经济正处于深度调整、瓶颈突破和新旧动能转换“新三相叠加”时期。风险积累叠加的现状没有得到根本改善，风险传播和感染的渠道没有从根本上切断，风险防控和化解的压力仍然较大。

然而，自2016年初原银监会部署成立银行业金融机构债权人委员会以来，作为一个咨询性、临时性的自律性组织，债权人委员会在保护银行合法金融债权、帮助企业化解债务危机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

“当债务委员会最初成立时，它是一个由银行发起的权利保护组织。合格企业成立债务委员会后，根据增加贷款、稳定贷款、清理贷款的具体情况，一企一策化解了债务风险。随着债务委员会的成立和召开，地方政府和企业看到了自己在解决债务方面的作用，一些企业也将主动要求召开债务委员会会议。”滨州银行业协会专职副会长王立华说。

债务委员会的工作并不总是一帆风顺的，特别是对于贷款规模超过数十亿的大企业和十多家债权银行，沟通协调极为困难。债务解决方案的最终成果通常要经过几十轮会议和讨论，从各方的激烈争吵到最终妥协。债务风险缓释任务繁重的山东省近年来在推进债务委员会工作方面探索了很多经验。近日，《证券时报》记者走访了山东省的银行、企业和监管部门，深入了解了“山东样本”债务委员会的工作情况。

谁在债务委员会机制下受益？

10个月后，召开了3次债权人委员会全体会议、50次债权人联席会议和41次与山东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委员会和主要股东的谈判会议。“当债务解决方案被激烈讨论时，一些人会兴奋地拍桌子”。最终，这家严重资不抵债的国有企业重生了。这家企业背负着10家债权银行的99.5亿元贷款，只能依靠大股东公司来保证输血和拖欠工资的生存。这是山东省本轮国有企业产能削减和“僵尸企业”清算——肥城矿业集团(以下简称“肥矿集团”)债务重组中的首个大规模债务处置案例。

飞矿集团是山东省大型国有煤炭企业。自2012年以来，已连续四年亏损32亿元。截至2015年底，本集团资产负债率高达150%。重组前，化肥矿业集团存在“僵尸企业”的通病，如经营不可持续、债务负担重、社会负担重。飞矿集团的改革重组涉及资产重组、债务重组、人员重组等多个方面，也是山东省债务委员会目前首个风险缓释项目。

据中国农业银行山东省分行副行长、肥矿集团债务委员会主席马敬明(601288)介绍，在肥矿集团十个月的风险缓释工作中，中国农业银行山东省分行带领五大银行成立了一个25人的工作小组，其中17人常驻省级农业银行集中办公，银行领导全程参与协商和咨询工作。

最后，经过与山东省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委员会和大股东山东能源集团40多次谈判，确定了金融债务重组方案。其核心内容是:在验资的基础上，山东能源集团将成立新公司，与债务委员会协商，依法注入化肥矿业集团持续经营的优质资产，并承担相应的银行债务。剩余债务将由化肥矿业集团和山东能源集团承担。飞矿集团银行的金融债务按5: 3: 2进行划分，50%的金融债务分配给新公司，由山东能源集团担保；30%的金融债务留给化肥和矿业集团，新公司提供担保；20%的金融债务由山东能源集团承担。债务委员会对不同的债务主体给予相应的利率优惠。

“化肥和矿业集团通过降低利率实现了双赢，银行本金得以保留，集团每年节省了数亿元的利息支出。这是因为在地方政府、银行和企业之间求同存异，以便企业能够及时改变空的空间。在这次大规模的债务重组中，目前最有利的是员工。”飞矿集团首席财务官薛云华表示，在集团改革重组前，累计拖欠工资和社保费用达18亿元。目前，拖欠职工工资、离退休人员住房补贴、养老金和药费报销合计近14亿元。

薛云华认为，国有企业亏损通常有两个主要原因:一是债务多，二是人多。许多人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解决。化肥矿业集团债务重组后，6000多名员工将通过9个渠道分流；过度负债的问题取决于债务委员会的理解和支持以及大股东的责任。

债务委员会的设立标准涵盖企业贷款规模和债权银行数量等量化指标。地方监管机构将制定具体的设立门槛，但对企业的性质没有明确的要求。无论是国有企业还是民营企业，无论是债务数额大，涉及的债权银行多，财政困难，都可以成立债务委员会。但是，在实践中，债务委员会在解决国有企业和民营企业债务困境时的侧重点会有所不同。

中国农业银行山东省分行债务委员会办公室主任刘彦君对《证券时报》记者表示，国有企业和民营企业陷入债务困境的原因截然不同。大多数国有企业在特定的历史时期承担着社会责任，这给它们自己造成了沉重的负担，而民营企业大多与它们的快速扩张和经济结构调整有关。因此，在处理国有企业和私营企业的债务问题时，债务委员会将相互关注。国有企业主要考虑职工安置。银行和企业需要加强与地方政府的协商，使员工有合理的分流渠道；由于困难民营企业普遍存在多头发展、多头融资的问题，债务委员会需要与专业中介机构共同研究判断，引导企业聚焦主营业务，实现良性发展。

山东省银行业协会专职副会长张强表示，债务委员会在化解债务风险方面发挥着稳定作用。山东省银行业协会根据信贷状况、贷款数量、资产质量和风险暴露变化以及债务委员会各项工作的开展情况，每季度对省债务委员会的客户进行定期监测。截至今年第二季度末，全省(不含青岛)共设立债务委员会企业客户1128家，信贷总额3.21万亿元，贷款总额1.44万亿元。

解决债务委员会运作的困难

银行的联合行动是关键

该机制自2016年初原银监会部署成立债务委员会以来已运行三年多，已成为地方政府、银行和企业之间协商沟通、共同化解债务风险、平衡各方利益的重要平台。在谈到债务委员会的运作经验时，许多银行业专业人士都表示，这一机制的顺利运行离不开地方政府和监管机构的支持，也需要债权银行的少数成员服从多数的一致行动。

马景明表示，政府在化解金融风险中的主导和协调作用是不可替代的，债务委员会应积极寻求政府的支持，依靠政府整合行政、司法、经济和社会管理资源，平衡各债权人和企业的需求。例如，在处理化肥和矿业集团问题时，省政府明确将人事调整作为各级政府和企业的主要责任，为财政债务重组和资产重组奠定了良好的基础；作为山东省知名民营企业，华盛江泉集团有限公司在债务重组过程中也受到了省市政府的高度重视。主要领导召开了7次专题会议，由省政府金融办牵头，市、区政府成立了专门的工作班，专门处理华盛江泉集团的风险。

需要成立债务委员会的困难企业通常都有长期贷款的问题，有时多达20家债权银行。作为一个自律性组织，如何确保银行成员的统一行动，避免个别银行的单个行动、单方面放贷和切断贷款给其他债权银行造成不公平的损失，是推动债务委员会尽快落实债务风险化解协议、帮助企业脱困的另一个重要问题。

“山东企业相互保险问题突出，部分银行面临评估不佳的巨大压力。如果单个银行在企业出现债务问题后，迅速采取贷款、切断对企业的贷款等措施，不仅一个企业会受到资金链的影响，担保链中的其他企业也会受到牵连，从而造成更大的债务风险。因此，债权银行的统一行动对于解决担保圈问题尤为重要。”山东省一位国有银行家表示。

刘彦君表示，原银监会下发了《关于做好债务委员会相关工作的通知》，建议债权银行统一行动。银行拒绝执行债务委员会决议或采取其他措施影响债务重组顺利进行，造成严重后果的，监管部门可采取约谈主要责任人、通报批评、责令相关责任人采取纪律处分等措施，强化问责机制。但是，从实践的角度来看，在问责机制的建设中，相关的制度措施需要进一步细化和完善，以确保债权银行的协同行动。

王立华还表示，在此前推动债务委员会工作的过程中，存在主席行协调责任不到位、部分债权银行未严格执行债务委员会协议等问题。

为解决上述问题，滨州银协制定了董事长行考核办法，建立了银行业金融机构失信“灰单”管理办法，在监管部门的配合下，细化了问责和处罚机制，维护了债务委员会协议的严肃性。

据王立华介绍，董事长银行考核办法明确了考核的范围、内容和方法，并根据评分制度，每六个月对14家债务委员会的董事长银行进行一次综合评价和考核。同时，监管部门对债权银行参与债务委员会和协议履行情况进行监管后评估，并将评估报告与监管评级、业务管理、高管绩效和评估直接挂钩。自2018年以来，它已发布了3份评估通知，并采访了13名高管。

“灰名单”管理定义了银行未严格执行债务委员会协议、严格违反合同协议、债务委员会协议违约、任意增加企业融资成本、任意增加后续业务担保条件等六种违约行为，并明确纳入“灰名单”认定程序，对“灰名单”机构明确采取同行谴责、约见谈话、监督处罚、政府处罚等具体问责措施。

截至今年6月底，滨州已经成立了90个债务委员会，滨州银行业协会通过债务重组、债转股、信贷退出四种形式和重点支持，支持了90家债务委员会企业。实行分类管理。通过续贷、转贷、调整融资期限和利率等措施，建立联合信贷机制，支持企业合理融资需求，帮助37家有发展潜力但资金链暂时难以稳定的企业。

探索预防

盲目放贷的长期机制

不可否认，作为一个临时性的自律组织，债务委员会在保护银行合法金融债权、帮助企业化解债务危机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但它也是特殊时期的过渡性产品和权宜之计。企业债务危机的出现，既有盲目扩张和过度借贷的原因，也有银行“闭眼放贷”的倾向。面对血淋淋的教训，企业和银行不仅要共同克服困难，还要探索和制定有效的机制，使企业能够集中主业，适度举债，银行能够做好信贷管理，这是金融和实体健康发展的长远之计。

那么，为了实现金融和实体经济的健康发展，避免盲目借贷重复同样的错误，如何依靠有效的制度来严格控制信贷准入？联合信贷机制可能是一种有益的尝试。

所谓联合信贷是指一些银行金融机构打算或已经向同一企业提供债务融资。通过建立信息共享机制，与企业协商确定联合授信额度，企业未来债务融资余额上限不得超过银行业金融机构设定的联合授信额度，以抑制长期融资和过度融资，有效防范和控制企业杠杆率上升带来的信用风险。

2018年6月，中国保险监督管理委员会发布了《银行业金融机构联合授信管理办法(试行)》，明确要求各地为部分企业建立联合授信试点。其中，对融资余额在3家以上银行业金融机构且融资余额总额在50亿元以上的企业，应建立联合授信机制。原则上，各银监局辖区内试点企业的数量不应少于10家。

“债务委员会只是一个特殊时期的过渡产品。要真正解决企业过度借贷的问题，必须严格控制和统一信贷准入标准。联合信贷是一种很好的尝试，但仍处于探索阶段。”据上述山东省大型国有银行人士介绍，为了控制债务委员会企业的风险，债权银行通常采用银团贷款的方式对企业实施统一贷款和贷后管理。

据张强介绍，目前山东省已经成立了一个银行业联合信贷委员会，第一批10家试点企业的运行情况已经得到了持续的监控。试点工作总体进展顺利，下一步将扩大试点范围。在第二批中，计划从五大银行中各选择不少于17家私营企业进行试点。

但是，联合征信机制在探索阶段还存在一些问题，需要进一步澄清和完善。据几位接受采访的银行家表示，虽然《办法》提出，联合信贷委员会应根据企业的经营和财务状况，计算出企业能够承受的最大负债水平，并就计算的依据和结果与企业充分沟通，达成共识后共同确定企业的联合信贷额度。然而，在现实中，没有明确的指导如何计算合理的总信用。目前，为试点企业确定的联合授信额度通常是企业在几家银行的授信额度的简单累加。“毕竟，试点企业是银行的重点客户。在试点过程中，银行仍会有顾虑。原有信用额度的积累更容易被企业接受。”一位山东银行业资深人士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