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姆·麦克塔格：世界现在开始可怜美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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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汤姆·麦克塔格翻译/管群观察员网络]

“他讨厌美国。”约翰·勒·卡雷在他的间谍小说《波特夫妇、裁缝、士兵和间谍》中将比尔·海顿描述为潜伏在英国情报机构高层的苏联间谍。最后，他的双重间谍身份被发现，他声称他的背叛是出于敌意，但不是针对英国，而是针对美国。海顿解释说:“原因之一是审美判断。”他接着说:“当然，这在一定程度上也是一种道德判断。”

《炊具、裁缝、士兵、间谍》是一部描述冷战时期美国、英国和苏联之间情报战的著名小说。来源:同名电影的截图

乔治·弗洛伊德被谋杀引发的抗议和暴力活动遍及美国、欧洲甚至全世界。当我看到这些照片时，我想起了海顿说过的话。整个事情起初看起来很丑陋——充满了对抗议者的仇恨、暴力和赤裸裸的偏见。美丽的阿米莉亚似乎已经消失了。它的乐观、魅力和舒适曾经吸引我们千里迢迢去拥抱它。

在某种程度上，评论当前的丑陋似乎是老生常谈。然而，这可以触及美国和世界之间复杂关系的核心。在《炊具》、《裁缝》、《士兵》和《间谍》中，海顿起初做了很长时间的政治辩护，但最终，他和主人公乔治·斯迈利知道政治只是表象。真正的深层动机是审美和本能。

海顿属于上流社会，知识渊博，受过良好教育，具有欧洲风格，只是不喜欢美国。对于海顿和现实世界中其他不喜欢美国的人来说，这种发自内心的厌恶是如此强烈，以至于他们对苏联的暴行视而不见，尽管这些暴行可能会使他们更加厌恶。

勒·卡雷在他的小说于1974年首次出版时对反美主义动机的思考(这也反映了作者对美国的矛盾观点)在今天仍然具有现实意义。当时，现任总统是理查德·尼克松，但现在是唐纳德·特朗普，一个被海顿长期鄙视的小丑:自以为是、贪得无厌、富有且占主导地位。美国的形象反映在总统和他妻子的形象中，反映在燃烧的城市和种族隔离中，反映在警察的傲慢和平民的苦难中，所有这些都在全世界对美国怀有偏见。此外，这一形象是掩盖美国自身的不公正、虚伪、歧视和丑陋的有用工具。

这让人们觉得是时候在美国彻底名誉扫地了。作为美国创造的世界的公民，我们习惯于听到别人憎恨、崇拜和害怕美国(有时这些感觉是同时产生的)。但是可怜的美国？虽然幸灾乐祸很肤浅，但却很新鲜。如果美学真的在起作用，那么今天的美国根本就不是其他国家应该向往、羡慕和模仿的对象。

甚至在美国最脆弱之前，华盛顿就能够主宰世界。无论美国面临什么样的道德或战略挑战，它都给人一种感觉，即它的政治活力与其经济和军事实力相匹配，它的政治制度和民主文化如此深刻，以至于美国将永远重生。美国人的想法似乎非常重要，它的想法就像驱动这辆破车前进的引擎。

现在，似乎有些事情正在改变。美国似乎有麻烦了，它的恢复能力值得怀疑。一支新的力量“中国”已登上世界舞台，挑战美国的霸权——但这支力量配备了一种前苏联从未有过的武器:经济上相互确保的毁灭。

与前苏联不同，中国可以提供一定程度的财富、活力和技术进步(尽管它没有达到与美国相同的水平)，而且中国和西方之间的语言和文化障碍也保护中国免于过度暴露。相比之下，如果把美国比作一个家庭，那么这个家庭可能就是卡戴珊家族，它在美国以表演娱乐节目而闻名。这个家庭生活在全世界公众好奇的目光中——它的兴衰和它的缺点是显而易见的。现在，从外部来看，这个奇怪的、残疾的、但非常成功的暴发户家庭似乎处于完全瘫痪的状态，而曾经使这个家庭变得伟大的因素显然不足以阻止它的衰落。

美国在这个世界上是独一无二的，它必须和我们一起承受生存斗争的痛苦。美国戏剧很快成为我们的戏剧。当美国各州爆发反种族歧视抗议时，我和妻子开车去伦敦拜访一位朋友。那时，我们路过一个穿着乔丹23号篮球制服的少年。我注意到这一点是因为我和妻子正在看网飞的《最后的舞蹈》，这是一部在美国流媒体平台上播出的美国团队纪录片。我的朋友告诉我，他来的时候发现了涂鸦:我无法呼吸。在接下来的几周里，抗议者在伦敦、柏林、巴黎、奥克兰和世界其他地方举行游行，支持“黑人生活也是生活”运动，这反映出美国在其他西方国家仍有非凡的文化影响力。

在伦敦的一次集会上，英国重量级拳击冠军安东尼·约书亚和其他抗议者敲打着图帕克·阿马鲁·沙库尔的《改变》中的歌词。这些歌词是如此的刺耳、有力和美国化，但它们仍然容易翻译，而且看起来很普遍——尽管大多数英国警察不佩戴武器，也很少开枪。

在亲乔治·弗洛伊德运动开始时，欧洲人的注意力转向了内部。在布里斯托尔，一个老奴隶贩子的雕像被拆除了。在伦敦，温斯顿·丘吉尔的雕像被涂上了“种族主义”一词。在比利时，抗议者将矛头指向了利奥波德二世纪念碑，这位比利时国王将刚果变成了一个不断发生种族灭绝和暴行的私人领地。也许火花来自美国，但全球的愤怒正在燃烧，因为各国积累的不满。

对美国来说，这种文化优势既是一个巨大的优势，也是一个微妙的弱点。它吸引有才华的外国人来美国学习、创业和振兴美国文化。它随意塑造并引导世界与美国共舞，它影响并扭曲了无法逃脱的文化囚徒。然而，这种文化优势是有代价的:世界可以看穿美国，但美国不能反省自己。现在，美国展示的丑陋并没有被美国总统抹去，而是被他放大了。为了了解当今世界其他国家眼中的美国，我采访了来自五个主要欧洲国家的十几位高级外交官、政府官员、政治家和学者，包括两位最有权力的领导人和前英国首相托尼·布莱尔的助手？布莱尔。从这些对话中(大多数是匿名对话，所以他们可以随意交谈)，一幅画面浮现出来。美国最亲密的盟友惊讶而不解地看着美国。他们不确定未来会发生什么，这意味着什么，以及他们应该如何应对。正如一位重要的助手告诉我的那样，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很担心，并且有着同样的感觉，那就是，美国和西方世界正在接近衰落的状态。这位助手说:“时机很吸引人。我们只是不知道为什么。”

今天美国的动荡是有先例的——我与之交谈的许多人谈到了以前在美国发生的抗议和骚乱，或者2003年伊拉克战争后美国的声誉下降(可以肯定，这场战争得到了英国和其他欧洲国家的支持)——但最近的事件和现代力量的融合使美国面临的挑战更加严峻。街头抗议、暴力和种族主义行为在过去几周的适当时候爆发了。此时，COVID-19流行病暴露了美国的体制弊病，而两党之间明显不可调和的分歧加剧了这些弊病。现在，两党之间的分歧甚至影响了美国政治机器中未受影响的部分:联邦机构、外交部门和巩固军民关系的旧规则。所有这一切都发生在总统第一任期的最后一年，这是美国现代史上最困惑、最恼人、最无礼的总统。

当然，特朗普不能为所有这些事情受到指责。事实上，我的受访者说特朗普只是一个继任者，甚至是许多美国趋势的受益者，是一个无视对错的“杨”，也就是巴拉克？奥巴马的第一个后美国和平时期的“消极”反应——911恐怖袭击后在伊拉克过于激进的美国促成了这种“消极”的出现。布莱尔等人立即指出，无论谁拥有白宫，美国仍然拥有非凡的实力，而中国、欧洲和美国的其他地缘政治对手也面临着各自国内的结构性问题。

然而，大多数受访者都知道，特朗普的领导以令人难以置信的方式和速度将这些趋势推向了高潮——伴随着经济衰退的压力、中国的崛起、强权政治的重新崛起以及西方精神联盟的衰落。

特朗普就任总统近四年后，欧洲外交官、政府官员和政治家都不同程度地感到震惊、厌恶和害怕。他们都患有有人所说的“特朗普昏迷症”。他们不能轻视总统的本能反应，他们已经开始毫不掩饰地表达他们对领导人的厌恶。他们也找不到美国权力和领导力的替代品。特朗普和他的民主党挑战者乔？拜登(他声称欧洲正和美国人一起搭便车，有必要应对中国的战略威胁和解决伊朗的侵略)总是有一些反复的抱怨，他们无法回应。他们几乎有一种共同的感觉，那就是美国国内的问题，COVID-19的爆发，经济和政治力量的突然结合，直接打击了美国在世界上的地位和声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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